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正文卷 第一章 夏日午後

小戶農女 沙裡白鹽 5485 2024-09-21 16:09

  正是盛夏,烈陽當空,知了沒完沒了地叫,五賢鎮盧家村河岸兩旁,是一連十幾棵的大梨樹,密密匝匝的白花,點綴在翠綠如水的葉子中,仿若是層層疊疊的白雲墜在半空,河岸上碧草如茵,零碎野花點綴,遠遠望去,好似一副色彩秾麗的水彩畫,鮮豔分明。

  山上一身村姑打扮的禾早卻對山下盛景視若不見,隻埋頭挖野菜,削瘦的臉蛋,曬得通紅,額頭上挂着亮晶晶的汗珠。

  一陣風吹過,周遭的燥熱似乎都被吹走了,禾早舒一口氣,擡頭望了眼山下美不勝收的河岸。

  俗話說,有娘的孩子是寶,沒娘的孩子是草。

  禾早覺得自己這具身體就算是有生身母親,但也與沒有差不多了。
自她穿越到現在,病躺在床上的七八天,那個被她稱為“娘”的女人隻露過兩次面,還都是一副苛責嚴母形象,今天她身體剛一好,那個女人陳氏就攆她出來挖野菜,并規定挖不了一籃子不許回家。

  他大爺的,數伏天太陽最盛的午後,做娘的卻一點也不體貼自己大病初愈的小閨女兒,拼命壓榨,這到底是親娘還是後娘啊。

  說起來,這位陳氏還真是續弦,嫁到禾家後,前茬媳婦已經生下了一子一女,她自己也生了二子一女,不知是不是害怕被人罵不賢良,她對前茬留下的子女非常慈愛寬容,而自己親生的卻百般苛責,打罵起來毫不手軟。

  禾早姐弟三個,可謂是難兄難妹。

  喏,陪她一起出來挖野菜的就是陳氏的親生子,四寶和七寶。

  禾家是寶貝孫子的,一律以寶為小名兒。

  而她之所以叫早,據說當初陳氏生她的時候早産了快倆月,正是秋收的關鍵時期,讓一家子慌裡八張的,婆婆孫氏便随口起了個“早”字,埋怨她來得太早了。

  慌裡八張,是盧家村的地方俗語,即慌裡慌張。

  禾早剛穿來的時候還很慶幸自己不叫“大丫”“花”“草”之類的村姑名字,等聽說了緣由後,瞪大眼睛,半晌吐出一個“靠”。

  “早兒,你病剛好,這草挖不完沒關系,等會兒我和七寶的分你點。

  大概是看她發呆的時間有點久,怕她累着了,四寶體貼地說。

  禾早朝他嘻嘻一笑,搖頭:“不累呢,快挖滿了。

  所謂此籃非彼籃,禾家的籃子,是快有禾早高的大筐子,背上去,幾乎都把她壓沒了。

  禾早知道她要把這框子給挖滿草的時候,默然無語,隻心裡卻有一個聲音如草泥馬肆意奔騰着:“虐待童工,虐待童工啊!

  她這具小身體,可隻有九歲。

  在前世,那是還在父母懷裡撒嬌的小寶貝。

  禾家養了七頭豬,除部分靠粗糧喂養,剩餘的全靠野菜補貼,需求量極大。
而在鄉下,喂豬一般是婦女與孩子的工作。

  四寶看看她還有一大半空着的框子,笑笑:“病好後你動作可不利落了。

  剛才他一直在邊上跟着,自然發現禾早挖草的動作十分笨拙緩慢,但他沒有多想,認為是她剛剛病好的緣故。

  想到這,他的眼神便黯淡下來:“娘也是的,你剛緩過勁兒,她就要你……”

  七寶挖菜挖累了,一直在吭哧吭哧地挖土玩,聞言便扔了手中的小鐵楸,擰着小眉頭湊過來:“娘太偏心了!
二姐明明是因為大姐才掉河裡去了,娘卻隻罵二姐貪玩。

  七寶口中的大姐,是前茬留下來的大女兒,禾春兒,今年十三歲。

  幾天前,禾家姐妹與村裡同齡的女孩子在河邊玩水,也不知道怎麼回事,禾春兒和别人吵起架來,又動了手,再然後卻是呆呆傻傻的禾早被擠下了河……又是找大夫又是熬藥,好容易撿回一條命,卻是現代的蕭雨穿了來。

  四寶便歎了口氣,娘不管對誰都慈愛得很,卻對他們三個親生兒女嚴苛非常,不過說出口的話卻是:“娘也沒法子哩,你沒見奶罵得多厲害!

  禾早請大夫吃藥花了不少錢,孫氏心疼得不得了,整天指桑罵槐,陳氏就算是有幾分心疼閨女兒,也隻得做嚴厲狀。

  聽了四寶的話,禾早便瞟了他一眼,沒吭聲。

  四寶、七寶和她,雖說是一母同胞,但到底是禾家的寶貝金孫,上有爺爺奶奶護航,在家裡還是比較嬌寵的。
陳氏也不多罵。

  當然,這嬌寵是和她相比,鄉下的孩子多,不怎麼值錢,平日都是摔打慣的了。

  倒是這原身,是泡在苦水裡的娃。

  剛剛出生,耽誤了家裡的農事,不受奶奶待見,親娘又怕人說她偏心,對她便淡淡的,稍微長大一點便要跟着幹家務活,活幹得多,飯卻吃得最少,每天早起晚睡的。

  禾家孫輩多,又不曾分家,擠攘在一個大院子裡,摩擦肯定少不了,大人卻還好,小孩子卻整日你争我吵的,不管對錯是誰,第一個挨罵的卻必定是她,而罵她的也必定是陳氏,再然後便依次是四寶、七寶。

  蕭雨穿了來,也接收了原主的部分記憶,自然對陳氏沒半點好感,相反卻相當鄙視。

  要求一個賢良名聲,卻故意拿親生兒女作踐,以此來襯托自己的無私偉大,也太惡心了。

  陳氏她根本不配做一個母親。

  禾早郁悶地把手中的苦麥苗給大卸八塊,揪得零零散散的,又長長吐出一口氣。

  七寶才七歲,但聽見哥哥姐姐都歎氣了,自己便也大人模樣地長歎一聲:“這日子啥時候是個頭兒啊!

  禾早忍不住噗嗤一笑。

  她扭頭看自家小寶,雖然下巴尖尖,臉上沒二兩肉,但一雙黑汪汪的大眼睛,紅紅的小唇兒,看着又機靈又乖巧,生病那兩天,也是他細心照顧她的。

  她便伸出爪子蹂躏着他的小臉蛋:“你小小年紀歎啥氣哩,跟個小老頭一樣。

  四寶也掘嘴笑。

  七寶往後躲,卻怎麼也躲不過禾早的魔爪,隻好認命地一動不動,苦着臉故意耍寶:“二姐又欺負我。

  禾早笑得更厲害了,這兩天七寶被她磋磨得沒了脾氣,一開始她一捏他臉他可是生了半天的氣呢。

  她得意洋洋剛想說什麼,肚子裡卻傳來突兀的咕噜噜叫聲。

  她和七寶大眼瞪小眼,後者眼睛骨碌碌轉了轉,笑嘻嘻地說:“二姐叫肚子了。

  禾早忍不住瞪他一眼,摸摸幹癟的肚子卻又歎氣。

  這幾天她都吃得很少,前幾天還好些,身子病着,至少喝稀飯喝了個飽,今早在餐桌上卻隻喝了兩口能看清人影的稀飯,就忙個不停,中午還是早上剩下來的稀飯,喝了半碗,被陳氏轟小雞似的轟了出來,并聲明挖不了一筐子豬草不許回去。

  四寶左右望望,待看到某處時,眼睛便亮了亮:“等着,哥給你弄好吃的。
”就拿過七寶的小鐵楸走過去挖着什麼。

  禾早狐疑地跟過去一瞧,不由睜大了眼睛,那竟然是野生的山藥。

  山藥葉子繁茂,沒有藤,便簇簇一團窩在地上,待挖了二尺多深,就看見黃褐色的山藥外皮,四寶顯然很有經驗,沒有再繼續往下面挖,而是橫着把土都挖出來,小心翼翼拽出來一根長達一米的山藥。
又刨了刨,總共找出來三根。

  不到一米長,卻隻有大拇指粗細。

  禾早的眼睛早就發綠了——餓的。

  但更有一個重要原因,這山藥與她前世見到的鐵棍山藥很類似。

  鐵棍山藥,顧名思義,長得很像一根鐵棍,又長又筆直,是她老家的特産,自從家鄉開發了旅遊區後,便被炒得很熱,堪稱是“中國第一山藥”,營養價值極高,人稱“小人參”,能賣出幾百元一斤的高價,連帶着各種副産品也盈利頗豐。

  要知道,山藥是極沉極重的物種,一根山藥可能就達四五斤。
前世單個小型旅遊團買的山藥就得好幾萬。

  所以禾早看到的不光是填飽肚子的食物,還有漫天的閃閃發光的金子。

  她咽了下口水,立刻劈手從四寶手裡奪過來一根,掰斷,便露出裡面白生生的果肉,粘液稀稀的,先舔了一下,然後便在四寶、七寶驚訝的目光中,咬了一口脆生生嚼起來。

  嗯,比後世人工培育出來的鐵棍山藥比有點生,但挺脆,澱粉也多,微帶着甜味,想必煮了會很面。
最重要的是野味十足。

  四寶先是瞪着眼睛,接着便又異常憐惜起她來,肯定是太餓了,所以才會不顧一切吃生的。

  他拍拍禾早的肩,憐愛地說:“早兒,哥給你蒸熟再吃!
生的不能吃,要拉肚子的。

  七寶眼圈也紅紅的,重重點頭:“二姐,我不吃,等四哥煮熟了都給你一個人吃。

  他雖年紀小,但也知道自家的二姐是個可憐人,在家根本就吃不飽飯。

  禾早先是一怔,看了看兄弟兩個的神态,心裡便有一陣暖流流過,她笑着點頭:“三根呢,我們都吃,我一個人怎麼吃得完!
”不過,她皺了眉:“要拿回去煮嗎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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