等回到家,禾早就主動對禾老三與陳氏說:“爹,娘,咱得趕緊幫着收拾東西了,李家哥哥明天就要走了!
”
禾老三大吃一驚。
他也以為李宏綴至少也要待個兩天。
沒想到這麼快就走了。
陳氏也微微驚訝:“咋這麼快就要走哩?
既然來了一趟,就多待幾天,讓幾個孩子領着你好好逛逛!
”
禾早就去看李宏綴。
李宏綴摸摸鼻子,微微露出一個苦笑,卻很誠懇地說:“原本就是要明天走的,家裡事情太多,就我父親一個人,我也不放心,還是盡早回去招呼着點好。
”
自己也做生意,自然知道一忙起來,那是啥都顧不上。
禾老三也沒有再勸,隻歎道:“唉,到底是離得遠,這一來一回就得兩天,你明天回去,也就耽擱了三天時間了,你家裡确實也離不得你哩,那你就明天回去吧!
”
李宏綴便點頭恭敬答應了。
他在禾老三面前,一向是一個讨人喜歡的少年。
禾老三就吩咐陳氏:“你快去将咱家的特産給宏綴準備一些,還有地窖裡的山藥,葡萄酒,柿餅,都拿出來多點,讓他回家正好可以送禮!
”
陳氏答應一聲就出去了。
李宏綴很不好意思,不停嘴地道謝。
“中了,中了,在我家就當你自家一樣,不應眼生啊,坐,宏綴,讓他們做飯去,咱們來吃飯!
”
禾老三招呼李宏綴。
禾春兒卻扭頭出去了,不過一會兒卻是端了幾樣小菜。
這些小菜,過年間三房家就沒有斷過,一個炒花生米,一個糖醋拌蓮藕,一個豬肝片兒,一個涼拌西紅柿,一個拍黃瓜,也虧得他們家蔬菜大棚給力,蔬菜足足的,不用擔心短缺。
除了小菜外,她還特意将最後剩下的一點金華酒帶了過來。
等到上菜的時候,目光與李宏綴相對,雙方倒是顯得比白日平靜多了,都微微颔首,恭敬有禮又有些客氣的疏淡。
這樣的态度才是正常的。
隻是,在禾春兒離開後,李宏綴仍忍不住看了她的背影好幾眼。
禾老三完全沒發現,隻禾早卻看的一清二楚,她不由撅了下嘴,扭頭也出去了。
禾春兒又轉頭回來了,扯了她:“那個拔絲山藥我做得還不熟練,你來教教我!
”
禾早就哼了一聲:“給那個李家大少爺吃啊?
”
“你咋就是看他不順眼?
”禾春兒彈了下她的額頭,嗔怪道:“人家好容易來一趟,這回要走了,咋的也要好好做一頓好吃的才中哩!
要是别的我還不麻煩你哩,不是因為他們那裡就沒有山藥嘛,不得給他介紹下吃法,免得他回去後也不知道咋吃,白白浪費了!
”
在禾早明亮的注視下,她的聲音有些低,想了想,又加了一句話:“而且,這山藥也是咱家花好大力氣才買回來的。
”
這話取悅了禾早。
她仔細一想,也确實是這個理兒。
這山藥可是她掏錢買回來的,總不能白白送人吧。
最起碼,趁此機會,讓占了便宜的對方在澤州府将之宣傳出去!
這麼一想,禾早簡直就要為自己的天才和機智鼓掌了,她甚至比禾春兒還要有興緻,一口氣将自己前世記着的關于山藥的做法全都做了出來。
有拔絲山藥,有山藥枸杞粥,山藥排骨湯,清炒山藥片,山藥炖雞,山藥炒肉片等等。
等端到飯桌上後,因為是晚上的緣故,燈就是再亮,也不如現代的電燈,禾老三半眯着眼睛,使勁看了好半晌飯菜,才納悶地問:“這裡面的那白色東西都是山藥?
”
禾春兒忍住笑,點點頭:“是哩,今個兒早兒發瘋了,非得要做一桌的山藥菜,我和娘都沒辦法,隻好由着她!
”
禾早很不服氣,大咧咧地坐下,先拿筷子夾了一個拔絲山藥蘸了下水,夾給李宏綴,甜甜地對他笑:“李家哥哥,你先嘗嘗這個拔絲山藥,看看味道咋樣?
”
她一下午都對他鼻子不是鼻子,眼睛不是眼睛的,突然變化這麼大,着實讓李宏綴有些吃不消,他輕咳一聲,不好意思先吃,便主動夾了一塊雞子肉給禾老三:“三叔,你請!
”
又為陳氏夾了一塊肉片。
禾老三看着很高興,也不先吃,指着他碗裡的拔絲山藥:“宏綴啊,你嘗嘗這個菜,這是早兒想出來的菜式,快嘗嘗咋樣!
”
禾早可沒有那麼厚的臉皮将後人的功勞自個兒領了,隻得又紅着臉重申:“爹,說了多少次了,這不是我想的菜式!
是聽阿澈哥說的……”
她剛說到這句,才想到阿澈也在場,不由讪讪然閉了嘴。
以往她是背着他撒謊,但成了習慣,今天竟然當着對方的面睜眼說瞎話。
阿澈正悠閑地品着葡萄酒,聞言微微詫異。
一雙清亮的眼睛朝禾早看過去,後者有些慌亂,忙忙避開了,但下一刻,就以更強的氣勢回望過來,大大的眼珠子一點也不躲閃,直直看着他。
這是在向他示威呢!
阿澈嘴角輕彎了下,然後從善如流:“是,三叔,這菜式我以前見過,是用紅薯做的把絲紅薯,我與早兒一說,她就想出了拔絲山藥這道菜!
”
他扭頭看向禾早,由衷地誇贊一句:“早兒就是聰明!
”
禾老三笑得合不攏嘴,忙着謙虛:“哪裡哪裡,就是一個鄉下小丫頭,野着哩!
”
陳氏也忙着謙虛:“早兒這丫頭脾氣太急,一點也不讓人,平日裡倒是讓阿澈受了不少的委屈哩,還多虧您大人有大量,不與她計較!
”
她這個做母親的,當然看出禾早這幾天與對方有點不大對付,便想着正好借這個機會向對方陪個不是。
禾早聽着爹娘都向着對方,卻損着自己,頓時滿心委屈。
她歪了歪鼻子,微微冷笑,看向阿澈:“呦,阿澈少爺,我這個鄉下野丫頭,怕是也不配跟你同一桌吃飯,不如,勞您挪一挪尊臀,不與草民一張桌子,免得有礙您的尊名!
”
阿澈擡起一雙平靜無波的眼眸,靜靜看向她。
禾早睜大眼睛,熊熊的怒火在眸中燃燒着,毫不退縮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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