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正文卷 第三十八章 窩窩壞了

小戶農女 沙裡白鹽 3998 2024-09-21 16:09

  禾早仔細想了想,才發現自己剛才無意中說出了好幾個成語,這對于一字不識的鄉下丫頭來說是不可思議的。

  她急中生智:“我大哥和二叔都是讀書人,我也就瞎用,嘿嘿,瞎用!
”她摸摸腦袋,一副憨憨的模樣。

  少年垂下眼簾,頓了片刻,才搖頭:“我過些日子就會離開,沒有必要打擾你們村戶,至于你父親,但說無妨。

  他想,禾家姐弟這樣的品性,想必父母也一定是品行高潔之人,無須擔心。

  四寶掘唇笑:“阿澈哥,你放心,我爹是好人,一定不會把你的消息告訴别人。

  阿澈微微點了點頭。

  禾春兒看看太陽,快到正中央了,便說:“咱得抓緊時間了,家裡快開飯了。

  他們當然不會真的在山上待到中午,不然禾家人還不知會怎樣懷疑呢。

  禾早拿出十個大包子:“我們鎮上買的,豬肉餡的,你嘗嘗。

  不由分說,就放到了一邊的鍋盤上。

  所謂鍋盤,也是用黍黍杆子紮成的用具,用來盛放面條、窩窩頭與餅子等,盧家村家家戶戶都有。

  阿澈深知這算是一種借用廚竈的謝意,便沒有推辭,卻把剩下的半隻雞與沒有動過的雞蛋塞給禾早:“給你爹娘回去吃。

  雞蛋,禾早原本就是準備剩四個,拿六個回家的,他們一家一人一個,但這雞子,還是人家獵的,他們吃喝了這麼多,再帶走就有點不好意思了。

  還是四寶說:“早兒拿着吧,阿澈哥不是外人。

  這段時間的相處,禾家姐弟确實把他當成了大哥哥一樣看待。

  禾早糾結了一下,就幹脆地接過,那聲“阿澈哥”覺得叫着也爽快了:“那就不客氣了,阿澈哥。

  少年白皙的臉頰上,含着淡淡一抹笑意。

  回去後已然遲了,從上房傳來禾老太太的罵聲,陳氏放下筷子走出來,微皺着眉頭打量幾人。

  禾家幾個盡量自然地把野菜放到後院,禾春兒與四寶把捎回來的吃食半遮掩地藏在自家屋子,才跟着一起去吃飯。

  家裡一如既往,主食是稀稀拉拉的小米湯,男的每人兩個窩窩頭,女的則是一個,孩子每人半個,兩樣菜,一樣炒豆角,一樣調黃瓜。

  自然,用蒜汁拌的黃瓜又脆又鮮,但如果不論早晚天天都吃這個菜,再喜歡的人也會吃得臉色發綠。

  倒是那盆豆角用了葷油,炒得又軟,叨一口,倒像是吃了一口肥肉,香得很。

  禾家人不光很少吃肉,更很少吃炒菜,因為禾老太太怕浪費油。

  男桌還好,女人這一桌,幾個半大小子幾乎都是站起來搶着吃的。

  禾老太太氣得罵個不停。

  禾早咬了一口窩窩頭,頓時眉頭緊緊蹙起,這味道,分明是死氣了,不能吃了。

  死氣,也是盧家村的方言,意思是食物壞了,發黴了等等。

  禾春兒顯然也嘗出來了,但不動聲色,慢慢往肚子裡咽着。

  再看桌上其他人,都是如此,古代的農村,生産力低下,對糧食特别看重,就算壞了也輕易不會扔掉。
禾家的窩窩頭通常是一下子蒸上兩籠,挂起來,能吃個五六天。

  但這天氣,挂不了三天就死氣了。

  禾家的窩窩頭,也不是單純的玉米面做的,而是加了攪碎了的玉米皮,這樣蒸出來本身味道就不好,發甜帶着微微的苦澀,不容易嚼碎,咽進喉嚨裡也是咯得疼。
再一壞,就更難吃了。

  若是往常,禾早因為餓也說不定就吃了,但今天剛剛吃了大魚大肉,再吃這個,着實有些為難。

  她拿着窩窩頭,慢慢喝着湯。

  她能忍着,但有人卻忍不了。
馬氏吃了兩口,終于發了火,把窩窩頭扔到桌上,氣憤不已:“好好的窩窩都被放壞了,天天娃們餓得跟餓死鬼投胎一樣,這窩窩卻挂到梁上,不肯多給一口吃,現在壞了還讓人咋吃?
爹不讓浪費糧食,現在到底是誰在浪費!

  馬氏是個彪悍的,将矛頭直指向禾老太太。

  禾早暗暗叫了一聲好。

  五寶也耷拉着臉:“奶,我要吃新鮮的窩窩。

  “吃個屁!
”禾老太太本就有些心虛,這會兒見大的小的都反抗她,不由來了氣,瞪了五寶一眼,指桑罵槐:“你個小鼈孫,小兔孫,小鼈爪,沒良心的東西,我拿吃的喂飽你,你還挑三揀四,摳我老婆子的心腸來了,趁早滾蛋吧,哪遠滾哪去,咱家可不稀罕你!

  她罵得着實厲害,但幾乎所有人都知道她是在借着罵馬氏。

  唯有五寶不知道,他一怔,然後哇得一聲嚎啕大哭起來。

  與此同時,馬氏尖利的嗓子喊起來:“不稀罕我,我呸,就你禾家這破爛家,偏心的婆婆和公公,我是瞎了眼才會嫁進來,要不是為了我可憐的大央和連翹,我何至于受這樣的委屈啊……”

  說着又罵起來在那邊當木頭人的禾老大:“你個木頭秧子,拿個錐子戳你你也不曉得動一動,沒見俺們娘幾個被欺負成啥樣了,你都不站出來護着俺們,老天爺啊,這一家缺德啊,好好的窩窩不讓吃,天天累死累活得幹,差點沒被餓死,卻還讓吃死氣的窩窩,也不怕吃出病來啊……”

  她罵得生動形象,禾早幾個小的都有些忍不住,低頭偷笑。

  禾老太太氣個仰倒:“你受委屈了,啊,你這破落戶,沒人要的野娘子,不着和哪個野男人生出來的兩娃,家裡回不去了,便勾引了我老大,硬生生進了門,讓我們替你養兒子養女兒,我們不比你委屈一百倍啊!

  禾早一怔,野男人?

  她一直以為馬氏是嗓了丈夫逃荒逃過來的,難道不是?

  馬氏似乎有些心虛,态度不那麼強硬了,睜着一雙眼睛,頗有幾分狠厲:“娘你咋能瞎說,俺大央和連翹可是好人家的娃,現在是你們老禾家的孫,你可不能往俺們身上潑髒水!

  她的狠厲,在禾早看來卻又帶了幾分做賊心虛。

  禾老爺子咳嗽一聲,語氣嚴厲:“好好一頓飯也被你們給攪合了,都少說兩句,閉嘴吃飯,誰不吃誰給我下地幹活。

  他在禾家是絕對的權威,他一開口就沒人敢再開口,禾家又安靜下來。

  禾早的心卻不那麼平靜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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